當日歷悄然翻至小雪，仿佛時光的筆觸蘸上了一抹清寒，在歲月的素箋上，繪出一幅別樣的景致。

我總愛在這樣的日子里，把陽臺的玻璃窗擦得透亮。窗外沒有街道的車水馬龍，沒有田野的空曠，只有幾株去年栽下的盆栽——綠蘿的藤蔓還泛著油綠，卻少了盛夏時的張揚，葉片蜷著些微微的慵懶；多肉的葉片裹著白霜似的粉，在灰蒙蒙的天光下，倒像綴了幾顆碎鉆。風掠過它們的枝葉，沒有聲響，只把綠蘿的藤蔓吹得輕輕晃，像誰在無聲地揮手。

屋里是另一番光景。廚房的小砂壺里，陳皮和普洱正咕嘟著，熱氣順著壺嘴裊裊升起，在玻璃上暈出一層薄霧。我用指尖碰了碰霧面，留下一道彎彎曲曲的痕，轉眼又被新的霧氣填滿。客廳的沙發上搭著厚毛毯，陽光透過玻璃窗，在毯面上織出一塊暖融融的光斑，連落在上面的貓毛，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貓咪蜷在光斑里，尾巴偶爾輕輕掃過地毯。它似乎也懂這節氣的好，不似平日里上躥下跳，只把下巴擱在爪子上，眼睛半瞇著看窗外。風又起時，它忽然抬起頭，耳朵尖微微動了動，像是在聽風里的話，可沒一會兒，又把頭埋回爪子里，繼續打盹——許是覺得，再好聽的風聲，也不如毯上的暖意實在。

我搬了小凳坐在窗邊，手里捧著剛溫好的茶。茶盞是粗陶的，握在手里暖得正好。原來小雪最好的模樣，從不在遠方的風景里，而在這一方小小的屋里——在暖茶的熱氣里，在貓咪的打盹里，在想起舊時光時，心頭那一點軟軟的甜里。（溫江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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